2012年5月26日 星期六

個人翻譯三要點

※此為作者個人翻譯心得,各人的翻譯原則皆有不同,若有錯誤歡迎指正,至於標準和原則問題則請斟酌發言,謝謝。

1.拘泥原文沒什麼不好,但過度拘泥反而會失去文字本身的美感。
2.別怕拆解句子,勇於換句話說。
3.翻譯不只是翻譯語言,也必須翻譯文化。

PS:此處所說明的只是一般翻譯上的基礎原則,而且是本文作者的個人看法,不包含特殊作品的處理方式。


1.拘泥原文沒什麼不好,但過度拘泥反而會失去文字本身的美感:

我在翻譯的時候,最怕人家說的話就是「光看你的譯文就猜得出原文長怎樣」。
有人會覺得這樣才能讓讀者體會到原文的意境和美感,講得難聽點,我覺得這其實是一種傲慢。更何況有很多人所謂的原文意境和美感,就是講話要像原文文法的樣子,我覺得講話喜歡夾雜外文是個人習慣,只要別讓人聽不懂就好,但問題就在於這些人的語感已經完全被外文影響,要他寫一篇正式且符合該語言文法的文章時,他又寫不出來,流於不上不下的尷尬感。
或許學多種語言的確很難不被影響,但翻譯之所以難,就在於它不只是學習語言,而是要精確且快速地在多種語言中切換,而不是介於中間地帶,讓只懂單方語言的人無法理解。
拘泥原文沒什麼不好,在想要掌握語氣或表達作者書寫的意境時,我承認這樣做是對的──但前提是你所呈現出來的東西還是要讓人覺得是「可以閱讀的目標語言」。
就像翻狀聲詞,作者語尾用了「よ」、「ね」來表現出輕鬆、俏皮或是詢問之類的語感,但翻成中文時其實那些句子並非中文一定會加「喔」或「呢」,所以若是我覺得適度省略並不會影響原文語氣,那我就會這麼做。至於我為什麼要適度省略?當然是因為這樣看起來比較通順啊。別忘了翻譯到最後終究還是得以「目標語言」而非「原文」角度來審視,不是只要忠實呈現原文就好。
那為什麼過度拘泥原文反而會失去文字美感呢?因為我認為各語言的文字美感,表達的方式是不同的。就像某種形容方式可能在日文/英文裡看起來很美,但在中文就會覺得過於細碎而顯得拖泥帶水。偏偏有些人就是覺得要把原文的每一個細節都翻出來才叫認真,殊不知英文/日文閱讀時看起來很通順的東西,直接翻譯成中文可能就是贅字一堆。
舉個例子好了,如果每看到日文出現過去式或進行式,就一定得把它翻出來,那句子很容易就會有一堆無謂的「了」跟「著」或「地」,但其實中文就算不加這些字,光看意思我們還是能就上下文推斷出這究竟是過去現在還是進行式。
那如果你已經很努力想擺脫原文了,卻還是辦不到,又或者你已經病入膏肓到連母語創作看起來都像翻譯文章的話,或許可以以「個人翻譯三要點」的第二項來試著調整一下自己的語感。(當然,我不保證有效。)

2.別怕拆解句子,勇於換句話說。

這其實不只是在翻譯時會用到,在一般的書寫對話中也是一樣的道理。當你想敘述的東西太多,導致句子可能變得很長,就必須想辦法把句子拆解,或是換句話說。
很多人在翻譯時很堅持一定要照著原句的敘述走,舉個例子好了:

※日文句子是憑直覺寫的,文法若有錯誤請告訴我,謝謝orz

日文:腰まで届く血のように赤い髪で凛とした青い瞳
中文直翻:長度及腰的如血一般的紅色頭髮和凜然的藍色眼睛(這是翻得比較爛的句子)

這樣的句子的確是照原句翻,可是中文看起來不覺得哪裡怪怪的嗎?
因為文法和句子結構的問題,很多時候原文看起來並不冗長或不通順的句子,直接翻成另一種語言卻會很奇怪。這時候就需要拆解句子,將句子裡的每個要素抽出來,重組成符合目標語言的敘述方式。
現在再回頭看我剛才的舉例,開始拆解句子吧。

這句日文的要素(關鍵字)如下:
腰まで届く(長度及腰)、血のように(如血一般)、赤い髪(紅色頭髮)、凛とした(凜然)、青い瞳(藍色眼睛
那該怎麼把這些關鍵字重組成中文句子呢?其實很簡單,以前國小上國文課,應該都有寫過一種作業叫作「造句」吧?題目就是必須用關鍵字造句。只要把這想成造句就很簡單了。
所以用這幾個關鍵字造出來的句子,就會變成:

頭髮如鮮血般赤紅,長度及腰,藍眼中充滿凜然神色

有沒有發現順序完全不同了?但實際上原文該有的要素一個都沒少,看起來也比較像我們會說的中文了。當然這只是比較簡單的敘述句,在翻譯中比這更長更奇怪的句子多得是,也無法全部套用我所介紹的拆解重組方法。
不過大原則是不會變的,拆解句子和換句話說都是為了讓句子更通順、更好理解,只要抓得到原文的重點,除非原文的敘述順序是為了強調某種意境或有特殊用意,否則這樣的轉換多半不會曲解或破壞原文的意境。不過原文的重點該怎麼抓也是一種學問啦。

至於為什麼翻譯時必須這樣拆解句子呢?這就牽涉到語言文化的問題了,請看第三項~

3.翻譯不只是翻譯語言,也必須翻譯文化。

如果只是一般的翻譯句子,原文寫什麼就翻什麼,那其實並不難,應該說只要掌握幾個原則,大家都做得到(只是翻出來的東西漂不漂亮的差異)就如同我第二項要點所舉的例子,直接直翻並不會看不懂,只是「不像中文」也就是「沒有把中文說話的習慣翻出來」。而這說話的習慣其實就算是翻譯文化的部分了。(不過一般常拿出來提的文化多半是用詞之類的)

單講用詞方面的轉換,其實有個很好用的例子,那就是罵人的句子(爆)
就像日文單罵「畜生」的時候我並不會翻成「畜生」,因為中文罵畜生的方式多半是當成一個形容詞來使用,像是「你這個畜生」而不像日文常常就只罵「畜生」。所以如果只有「畜生」我多半會翻成「混蛋」或「可惡」。(不過這是我個人的習慣,現在可能也有人直接這麼用了 )
而至於句子的部分,就像我第二項所說的,語言的敘述結構不同,翻譯時也必須同步轉換。當然,語言是一種隨時都在轉變的東西,有些句子我們以前覺得不像該語言,現在也漸漸的可以認同了。
但使用這些所謂比較新的說法,其實會有一些風險存在。像是可能只有流行這幾十年,風潮過了可能就會變「死語」的詞彙等等。

順便補充一下,翻譯時除了注意用詞和句子是否符合目標語言的講法和文法之外,也必須考量原文作品的背景和時空,簡單來說就是翻譯也得注意「TPO(時間、地點和情況)」,一個中古世紀的故事中不可能出現「踩到對方地雷」這種句子,甚至連「你好酷」這種形容詞我也不太會用(這是個人習慣)。
而有時候這種小細節也會影響譯者接案的情況,就像長時間都在翻搞笑輕小說的人,突然接了一本嚴肅的歷史或古代小說,就必須花時間進入狀況,相反地也是一樣。當然也是有譯者可以快速的轉換情緒和用字,但對文字敏感度不夠的人來說或許就會很困難。(啊不過也有對文字太敏感,導致入戲太深的情況啦……)


結論:

嚴格說起來翻譯並不算是完整的創作,因為它畢竟是建築在作者寫好的原文上,但一篇好的譯文不僅能讓譯者體會到創作出好作品般的成就感,也能讓讀者感覺到欣賞藝術品時的美感,而在面對原文時所需要的文字創意和想像力,其實也是一種文字創作的訓練,更重要的是,翻譯時譯者雖然無法創造出「劇情」,但卻可以比讀者更深入地感受到作者文字的意境和小細節,我覺得這也是翻譯之所以有趣的地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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